大浦閘管理所門前通向閘上的這條小路,在旁人眼里,是一條最普通最偏僻的路。但是,韋云林則另有一番心情,盡管這是一條極不起眼的小路,沒有綠園里小路的迂回曲折,沒有山間小路的奇峻險絕,也沒有鄧麗君演唱的《小路》的浪漫瀟灑,更缺少臺灣校園歌曲《走在鄉間的小路上》的詩情畫意。
韋云林在這條小路上走了整整10年,他體會著更多的是辛苦,也品嘗到奉獻的快樂。這段路很短很短,來回也不過一公里的路程,守閘人韋云林則每天卻要往返于這條小路,不管是刮大風下暴雨,還是夜晚摸黑上閘都要走在這條小路上,這條小路的一草一木韋云林都太熟悉。
10年了,隨著歲月的流逝,大浦閘閘容閘貌及工作環境也發生很大改變,2003年大浦閘拆除老閘,建成新四孔閘,原來泥濘的小路也變成了寬寬的水泥路,但他對工作還是那么的執著、對閘的依戀絲毫沒有改變,這條小路注入了他太多太多汗水。路再長,總會有盡頭的,在人生的征途上,韋云林的奉獻卻在延伸著,無盡無休。
韋云林與這條小路邂逅在10年前的清晨的朦朧之中。他從1979年開始就在水利行業第一線工作,先后在薔薇河電力排灌站、市水利局服務公司等單位工作,為人勤勤懇懇的他每到一處,都是踏踏實實,深得領導和同事的好評。1996年,條件艱苦、環境惡劣的大浦閘管理所由于老所長退休,找誰去接替老所長來看管大浦閘呢?處領導經過多次研究,大家一致認為大浦閘是市區主要出水通道,到大浦閘上工作,意味著要奉獻,能堅守寂寞,更要有責任心,選來選去選中了韋云林。為了照顧韋云林的生活起居,處領導考慮到大浦閘崗位特殊,將他下崗的妻子聘為臨時工,于是韋云林夫妻倆來到了這兒。那天夫妻倆來得很早,他們踏上這條小路,望見緊靠小農藥廠邊上的閘管所的房屋時,東方才逐漸放白,路邊小樹的身影逐漸清晰,蘆葦也蒼蒼茫茫地現身,而他倆就此在這兒扎了根,他們的生活也有了一個全新的開始。
韋云林所在的大浦閘管所離市區不到15公里,位于大浦抽水站北側的新沭河堤上,因為是在化工區內,這里少有人跡,比鄉村還更為寂寞,空氣中散發著刺鼻的氣味,河道中流淌著難聞的黑色污水。2003年以前,大浦閘和辦公房還沒有重建,一條傍河的小路在蒿草潦亂之中通向閘頭,一座蒼老得透出時代滄桑的水閘、幾間年代久遠的低矮平房小院,在這樣的背景中更顯孤單。大浦閘始建于1954年,是市區擋潮、泄洪、排污的重要口門,承擔著每日落潮時開閘排污,漲潮時關閘擋潮防止海水倒灌和汛期新海城區80%的積水排泄任務。守閘人一代接一代,行使著港城水利人的光榮使命。韋云林夫妻兩人守閘10年,是水利行業通稱的“夫妻閘”。
乍一看韋云林的工作很簡單,說起來更輕松,也就是看閘,如果就是干幾天,確實也并不可怕,但要真正蹲下來,而且一蹲多年就不容易了。在閘站工作,工作就是生活,生活就是工作,一年到頭基本上沒有休息日,老的小的都照顧不上,家庭基本上就算丟掉了。韋云林母親70多歲了,住在他家,但他夫妻根本照顧不上,只好托妻子的侄女隔三岔五過來幫買糧買菜。2004年6月,他76歲的母親摔倒住院10天后去世,住院期間他竟然沒能抽空陪護一天,至今想起,他還深感內疚。在孩子身上,他也欠下了一份債,由于他們夫妻均不在身邊,天資聰明的兒子在上初中后,由于種種原因,成績直線下滑,最終沒能考取大學。從自身從事的工作看,大浦閘作為擋潮閘更為特殊,別的閘多少天開一次,大浦閘非汛期一天開兩次,到汛期則根據水情潮汛隨時開關。在夜里開閘關閘觀測水位雖不累,卻很讓人疲憊,而且影響睡眠。自己的生活也不周全,好幾天上市區買一次菜,頭疼腦熱想求醫問藥都不方便,更談不上業余娛樂。即使是非汛期,整天在提閘、落閘、看水位這種單調乏味、機械枯燥的重復中,而且每天還要守在電話機旁,保證電話聯系暢通。多數日子,韋云林與寂寞為伍,早期陪伴他的只有妻子,還有兩只狗和一群雞鴨。風吹日曬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,長時間的在閘上生活使他顯得有些不善言辭,長期守閘又不參與社會活動,變得很難適應現實生活,他淳樸、善良、真誠,同時有些木訥,那種難耐的寂寞,對于現代人來說,實在是種苦役!
夏夜走在小路上,蚊蟲撲面,讓人睜不開眼睛,在值班室里要同時點兩盤蚊香,才能抵擋住蚊子的進攻。冬日里頂著刺骨的寒風,一天兩次提閘落閘。守閘工的生活就是這樣枯燥,開閘放水,落閘擋潮,周而復始,日子就在閘門的啟閉中一天天過去,守閘工的年華也隨之一天天老去。
在閘上工作最大的挑戰不是孤獨,而是汛期的洪水和臺風,強臺風往往帶來強風暴雨,而越是這樣的天氣,閘門的開啟越頻繁,接到處里的調度指令他都要頂著狂風暴雨去開閘關閘,暴雨像鞭子般抽打著他的臉,狂風把他吹得東倒西歪,他貓著腰,一步一步地艱難前行,上閘提閘落閘、觀測水位,回到住處還要及時用電話上報執行指令情況和上下游水位。每年遇到這種天氣,韋云林不知摔了多少跤,風風雨雨中一身泥一身水,分不清哪是汗水哪是雨水。2000年“8.30”特大暴雨襲擊連云港市,市區到處是一片澤國,大浦河水位高達5米多,比正常水位高出2米多,加之新沭河行洪,閘門不能正常啟閉,韋云林三天三夜沒離開閘口,忙著開閘關閘觀測水位,困了就乘妻子送飯時換他那空當,在椅子上瞇一會兒,第4天水下去后回到宿舍躺下休息時,頓覺輕松的同時也倍感快樂。他的體質本不太好,有時受涼感冒發燒應該掛水,但在汛期,他只能吃點藥,堅守在工作崗位上。2001年夏季里的一個深夜,臺風將電線刮斷,電話打出去后,由于天黑加上道路被雨水淹沒,前來搶修的供電職工在要到管理所的地方找不到進來的路,韋云林走出去接,風雨交加的兩里路走了大半個小時。2005年之前的大浦閘頂只有一個簡易的棚子,遇狂風時吹得人直打晃,好幾回韋云林差一點被風吹進河里。閘上的啟閉設備還是原蘇聯制造的,陳舊落后,關啟時閘門容易出故障,每次啟閉閘門要多付出幾倍的勞動。大浦閘還有副閘,開閘關閘要走幾里路,白天操作還要好些,晚上黑燈瞎火的,尤其是暴風驟雨的夜晚,其艱難不是人憑空想象能體會到的。在大浦閘工作的10年,韋云林每年都要與狂風暴雨搏斗,保證市區澇水的順利下泄,演繹著無名英雄的偉大。
大浦閘的環境也十分惡劣,緊靠連云港市第二農藥廠,空氣污染嚴重,異味刺鼻,特殊的地理位置,更決定了在這兒工作的人要付出的更多。韋云林在下放農村時,給莊稼打農藥中過毒,對刺激性氣味很敏感,同時他還患有高血糖、高血脂、高血壓等病,身體狀況不太好,在這惡劣的環境中工作,卻從無怨言。逢年過節領導來慰問看望,都會詢問他有什么困難,讓他提出來,他都是回答沒有問題,他總是說條件雖然艱苦,能替我做到的領導都做到了,能替我想到的都替我想到了,我沒有什么額外的要求。
10年的守閘工作,單調而又枯燥,而韋云林在10年的時間里吃得苦、耐得住寂寞、忍得住清貧,真正體現自己的人生價值,實現自己的人生追求。在這條小路上奔波10載,歷經艱辛,韋云林也收獲了奉獻的成功和快樂。平安度過每一個汛期、每一次閘門正常啟閉,就是他最快樂的事情!對于他來說,人生的樂趣就是奉獻,就是守好閘。他10年以閘為家,無論是風雨交加,還是炎陽當空,亦或是寒冬臘月,他10年如一日,對待工作一絲不茍,愛護水閘如同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。他那不經意的舉止投足,自然地流露出他做人的本份和自覺的工作意識,流露出認真得近乎古板的執著。他經年累月,持之以恒,在經過長期的磨礪之后,實現了精神上的飛躍,也讓人們在平凡中看到了偉大之處,在10年漫長的歲月里,沒有驚天動地的事跡,沒有轟轟烈烈的成就,但他在水利事業這一平凡的工作崗位上,卻為水利事業做出了不平凡的貢獻,為水利人爭了光,爭了榮譽。他的平凡之處,點點滴滴人人都能做到,可是只有他堅持10年如一日,從不停歇,正是這種持之以恒的“傻勁”,讓他贏得了所有人的尊敬,連續多年被授予市級“先進工作者”、市水利系統“先進工作者”,2006年被評為全市勞動模范。
現在韋云林仍然堅守在大浦閘上,雖然閘管所多了一位所長,不再是“夫妻閘”了,但韋云林還是和往日一樣,夫妻兩人吃住在閘上,積極協助所長做好大浦閘管理工作。他的奉獻、責任和樸素的愛,還將從這條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路上傳遞著,以他的實際行動,做一名忠實的守閘人。